【编者按·香港虚拟银行登场】在新冠肺炎疫情阴影笼罩下，香港首家面世的虚拟银行众安银行推出了自己的存款产品，宣告正式开业。迄今，香港有8家虚拟银行牌照，其他7家预计今年上半年也将陆续开业。虚拟银行时代正式来临。这对香港的银行业竞争格局意味着什么？目前来看，这只是一场马拉松长跑的开始……

3月24日，香港首家面世的虚拟银行众安银行（ZA Bank）正式面向全港市民提供服务，宣布推出活期存款产品“ZA活期Go”。

众安银行表示，“ZA活期Go”是零门槛活期存款产品，意让香港市民在低息环境下透过可观的存款利率为财富增值。

这让在新冠疫情笼罩下的香港虚拟银行，又吸引了不少眼球。

香港是全球银行机构密度最高的城市之一，走在香港中环的街头，汇丰、渣打、花旗等各大外资银行林立。早在上世纪70年代，全球百大银行中，已有70家在香港营运，香港拥有的外资银行数量仅次于伦敦、纽约。

截至2020年2月底，香港共有超过150家持牌银行以及40余家外资银行的办事处。虽然香港仅有750万本地人口，但位于亚洲中心，背靠中国内地庞大市场，这让香港一直以来都是全球银行业盈利最高的市场之一。2018年，香港银行业员工人均利润比其他任何市场，甚至比美国市场高出一倍。

但在金融科技浪潮汹涌而来之时，香港银行业却因作风保守而停滞不前。环顾四周，群雄四起。2017年，韩国即时通讯软件平台Kakao获得虚拟银行牌照，在运营短短六个月内吸引了逾400万用户。同时，虚拟银行如雨后春笋般在英国冒起，甚至掀起了与传统银行之间的抢夺存款大战。

2018年5月30日，香港金管局发布《虚拟银行的认可》指引修订本，明确指出“银行、金融机构及科技公司均可申请在香港持有和经营虚拟银行”，这为香港的虚拟银行大战正式拉开了序幕。

经过数轮激烈角逐，香港金融管理局在2019年3-5月共发出八张虚拟银行牌照，由渣打、众安、中银香港、WeLab、阿里巴巴、腾讯、中国平安以及小米各自牵头的财团夺得。

上半年内开业

市场对八家虚拟银行翘首以待，因虚拟银行不设实体分行，所有银行服务透过互联网进行，同时不设最低户口结余要求，不征收低结余收费等，与香港传统银行的营运及服务模式大有不同。

然而，突如其来的新冠疫情似乎打乱了虚拟银行原定于今年首季度开业的计划。“根据香港金管局的要求，开业前需要经过沙盒、试营业，有些虚拟银行的筹备工作已接近第二阶段的尾声。另外有些虚拟银行的IT团队在内地不同城市，进度受到一定影响，但应该都能在今年上半年开业。”普华永道风险及控制服务合伙人吴冠豪在接受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专访时透露。

据悉，普华永道曾帮助多家虚拟银行获得牌照。吴冠豪表示，在正式开业前，香港金管局会主要考察IT系统风险管理、反欺诈、反洗钱以及客户保障等相关措施，“目前大部分虚拟银行已经完成了系统的内部测试，正在回复香港金管局提出的相应查询。”

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此前曾查询多家虚拟银行具体的开业时间，但多位虚拟银行的发言人仅表示仍在积极筹备中，未透露具体的开业时间。

在吴冠豪看来，香港大型银行多年来坐拥庞大的客户群，主要聚焦在一些高端客户以及盈利高的业务，因此对普通零售客户以及中小企业的服务覆盖不够，创新动力不足。根据普华永道的一项调查显示，约有一半的香港客户表示有兴趣开设虚拟银行账户，并指现有银行服务存在排队等候时间过长、网上银行体验差、金融产品客户教育不足、无法整合不同账户信息等主要痛点。

同时，市场研究机构J.D.Power亚洲及澳洲地区执行主管詹兴源认为，香港客户平均持有4至5个银行户口，因此大部分市民会乐意尝试开立虚拟银行户口以处理较简单的小额交易，但他坦言虚拟银行短期内难以回本，达致收支平衡或需时四至五年，并且只能吸纳本地客户。

对此，吴冠豪亦坦言，虚拟银行前期投资不菲，前一两年很难盈利，至少要三年左右才能实现盈利。

中银香港副董事长兼总裁高迎欣表示，虚拟银行为新的营运模式，需要时间探索，前期投入的资金较多，希望短期内保持稳健经营，不追求高业务增长。他认为，虚拟银行有全线上、零分行的新营运方式、由不同场景衍生业务，可与传统银行相辅相成，长远会有不俗收益。

抢存大战？

高盛银行此前发表报告指出，香港零售银行业每年总收入高达225亿美元，但长久以来被数间龙头大行主导。其中，汇丰、恒生、渣打、中银垄断了66%的本地零售贷款。该行预计，随着虚拟银行加入战场，香港传统零售银行的收入将会受到冲击。

由众安在线与百仕达合资的众安银行（ZA Bank）已于去年12月底率先开业，公司团队已有约200人。作为首家开业的虚拟银行，ZA Bank以高息定存打响头炮。

众安银行于1月13日正式启动并发出“开户邀请赛”，向特选客户提供年化利率高达6.8%的港元定期储蓄产品，该活动参加者名额上限为2000名。参与开户计划的客户必须持有香港身份证，在手机上即可轻松开户。据了解，该活动吸引了两万余名客户参与。该行发言人透露，ZA Bank初期将通过发展零售银行服务，提升用户服务体验，其后则会将服务扩展至中小企业。

目前该行提供的1个月港元存款的年利率为1.4%，3-12个月的利率则为2%，前50名特选客户提供“定期存款加息券”，港元定存年利率上限为6.8%。3月24日，该行推出了活期存款产品ZA活期Go，存款上限为50万港元，利率为1%。

“目前进展良好，虚拟银行的团队成员80%来自香港本地，其余则主要来自内地，我们希望可以为用户带来全新的体验。”众安银行行政总裁许洛圣表示。他透露，虚拟银行将为客户提供一站式的金融服务平台，因此该行可以借助众安保险作为中国最大的线上保险平台的优势，产生协同效应。

然而，预期之中的大规模抢存大战并未发生。相比之下，汇丰银行今年以来已经连续三次降息，并在2月底全面调低短中长息，其中减幅最多是3个月存期，下调至1.96%。银行业人士认为，由于香港银行同业拆息（Hibor）势必跟随美元利息下调，银行存款利息也会跟随。星展香港财资市场部（大中华）董事总经理王良享称，目前香港银行体系资金充裕，经济衰退导致银行贷款缺乏出路，预计银行业界不会盲目加息吸收存款。

渣打银行旗下的MOX Bank行政总裁顾海在接受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专访时坦言，该行无意进行价格战。

评级机构惠誉认为，目前香港银行业竞争剧烈，即使虚拟银行加入会促使竞争加剧，但是不会改变游戏规则。同时不少香港银行已拥有较先进的数码银行，及流动银行服务能力，能与虚拟银行竞争，相信未来零售存款的流动性，对银行资金成本有关键作用。

中小企业贷款市场潜力巨大

一直以来，香港龙头银行们坐享高额的利润，这让他们丧失了推动创新的动力。“香港银行业监管十分严格，这也导致很多年市场没有新进入者，市场竞争不充分，因此在改善用户体验方面还有很多市场空间。”小米集团某高管向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坦言。

小米选择与香港本地金融机构尚乘集团设立洞见金融科技有限公司，成功获发虚拟银行牌照。该高管表示，小米选择在香港申请虚拟银行牌照，是基于自身的两大优势。凭借小米硬件设备可以较低的成本获客，同时小米持有充足现金可为合资公司提供低成本的资金。

数据显示，小米在香港也已拥有良好的用户基础，累计近160万部手机活跃设备。借助云服务等技术，小米在应用层已搭建起信贷核心、供应链管理等平台，融合大数据、机器学习、物联网等多方技术，已打造具有领先优势的金融科技支撑体系。值得关注的是，作为国内三家互联网银行之一新网银行的股东，小米已在互联网银行领域有所积淀。

同时，吴冠豪指出，相比零售客户，虚拟银行最大的市场潜力在于中小企业贷款，“目前香港的银行服务还不能完全满足中小企对贷款的需求，虚拟银行的出现或将改变这一格局。香港本地大部分中小企业很难从传统银行获得贷款，这些银行还主要以财务报表作为贷款发放依据。相比之下，虚拟银行可以利用一些大数据来进行信贷风险评估，解决中小企业融资困难，有效填补市场空白”。

毕马威香港区金融风险管理主管合伙人张健时（Tom Jenkins）认为，从长远来看，香港虚拟银行业务的发展是整个银行业“拆分”进程的一部分。许多新兴金融科技公司和如今的虚拟银行所关注的是传统银行价值链上的离散功能和服务，例如支付、贷款或汇款。若能专注于个别细分市场，它们将填补传统银行留下的定价和客户体验空白。

他指出，从中期来看，虚拟银行未来可能会向两个方向发展。第一种情况，虚拟银行作为二级银行得到广泛应用，它们承担很大一部分的支付业务和其他表外业务，如理财和保险。而整个银行业下的许多细分领域，如抵押贷款和其他表内业务，可能会保持不变。第二种情况是，新的虚拟银行无法让客户意识到他们的价值主张，导致高昂的并购成本，而大型传统银行能够以比预期更快的速度实现成功的数字规划。特约撰稿朱丽娜香港报道